1987

世上的事情都经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一件都藏着委屈。

【湛澄】二十四桥明月夜 9








@余陆 我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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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如豆,暖黄色烛灯之下,蓝忘机肩背挺直端正跪于蓝氏先祖牌位之前。由于衣衫被淋湿而未及时烘干,上好的锦缎已紧紧黏在了身上,勾勒出尚未发育完全但已显出成人模样的身材,头发丝丝成缕黏在脸上、衣服上,原本灿烂日光下熠熠生辉的云纹不知在何处沾染上了灰尘,已不再明亮光鲜,素日里飘逸的抹额也蔫头耷脑的垂落在湿漉漉的发上和肩上。




他面色凝重,好似真是在静思己过,然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是如何的震天动地。




他好像突然之间就丧失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唯一在眼前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江澄疯狂的、暗含恨意的眼神以及扑过来被他刺了一剑的一幕......




然后呢?江澄怎么不见了?谁带走了他?自己又为什么在这里?谁让他来的?




一连串疑问让蓝湛本就浑噩的头简直痛的要裂开了,前所未有剧烈的痛感袭击了他整个身子,由内而外、从头到心脏,他企图放缓呼吸的力道,却依旧清晰地感觉到撕裂般的痛楚,忍不住呻吟出声,蓝湛抱着头跪坐在蒲团之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断沁出又滴落在石板地上。




烛火跳跃了一下,似受到风的侵扰,身后是蓝曦臣狐疑的声音:“忘机,你怎么了?”

然而半晌得不到回应,蓝曦臣心底那点儿怀疑很快就上升了,他抬脚缓步靠近,手还未搭上,就被蓝忘机突然的暴起吓了一跳。




“忘机?!”




“兄长......?”蓝忘机似回过了神,喃喃道。




这下蓝曦臣也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江氏了,眼见胞弟这魂不守舍、面色惨白的模样心疼极了,连忙蹲下来为他抹去额上的汗,伸手要为他把脉,却反被蓝忘机抓住了手腕:“怎么了?”




蓝忘机定定的望着这年岁尚轻、面容稍显稚嫩的人,那成熟的、处事周到待人和气、做家主滴水不漏的泽芜君的脸几经变幻,终于定格为眼前满腹担忧满眼关切的青年模样的兄长。




“我......”他哑着嗓子,声音竟透着一种浓浓的疲倦,“我无事,兄长。”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状态哪里像是没事,但蓝曦臣怎么也想不到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纵然刺伤别家少主一事不可饶恕,但他的弟弟他知道,绝不是那种会逃避责任的人。




蓝曦臣深吸一口气,到底也不过刚做家主不久,还做不到至亲之人出事面不改色的地步,他微微发凉的手用力按在蓝湛肩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口中却仿佛蛊惑一般温和道:“忘机,你愿意跟兄长说说你到底怎么了吗?”




他的兄长此刻到底年轻,既然作为哥哥能够猜到弟弟的想法,那反过来,当弟弟的阅历年岁长于他时,哥哥的秘密也无法在弟弟面前保住。




此刻蓝湛心跳渐渐平缓,竟是空前的沉着与清醒,他安抚的拍了拍蓝曦臣的手背,像以往兄长安慰他时做的一样,而后他微微靠近,在他耳边薄唇轻启,缓声道了一句话。




随着话音落下,蓝曦臣原本紧绷的身子微微一颤,终于松懈了下来,再次看向蓝忘机的眼神也终于不复之前的复杂与警惕;稍稍退后一点仔细端详了一下蓝忘机的表情,确定他的确是安然无恙后,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好在江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被剑气划了一下,执法堂长老来问时,他也没有否认你们只是切磋一时失了分寸,想来叔父也不会太过苛责,不过为了给江氏交代,杖责是肯定少不了的了。”




什么?蓝忘机一愣:“江澄不是被.....”我刺伤了吗?




蓝曦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是被什么?”




剑气划伤......剑气划伤......他还以为.......!




“来时叔父让我带话,说让你今夜就在祠堂里跪着反思,明日一早他和长老会来秉公处理。”




“多谢兄长。”收拾好心绪,蓝忘机目送他离开,而后定了定心神,将视线放回了面前恒河沙数的牌位上。




今夜发生了实在多的事,方才因心绪震荡,很多事并未多加思量,而今细细想来处处透着诡异:他自问重生以后再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江澄一事,何以江澄今日会大打出手?若说他只是切磋,为何一句话都不说上来便拔剑相向?且切磋一向点到为止,生长在世家内的江澄不会不知,然而他却招招下狠手,似乎奔着不是要他命便是要打残他的目的而去。只是大约没了紫电,他的剑法的威力竟未发出从前三分......




等等,紫电?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记忆飞速回溯,最终定格在了江澄摸向右手食指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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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蓝曦臣所说,第二天早课结束没多久,蓝启仁便与执法长老一同来到了祠堂之中,身后各自跟着一位抱着三寸厚、五尺长的板子的门生。虽然蓝湛本人在蓝家也行掌罚一职,但历来蓝氏的掌罚者由于只在听学期间任命,所以只对同辈与晚辈有管束之责,当掌罚者本人犯禁时便由执法长老决定如何惩罚,若是执法长老犯错,则由家主与各长老商议行事,当然宗主若地位够稳则也可以对犯禁的二者直接进行惩处。




虽然这件事从宗门降为了弟子之间的私事,但蓝启仁一向看重自己的两个侄子,所以即便不是必要,他也还是来了,只是为了避嫌,他这个代宗主没有说话,只任凭执法长老将蓝忘机罪责道出,又听他问:“这错你认不认?”




“弟子认错。”蓝湛的声音铿锵有力。




长老满意的捻了捻胡须,说了一通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话后,便眼神示意两位门生上前,又让人将祠堂的门打开,俄顷,厚实的木板重重落在肉与骨头上的闷响便传了出来。




门外在蓝启仁的命令下被迫观刑的众世家弟子听着这动静,脸色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仿佛那板子不是落在蓝忘机身上,倒像是他们也跟着挨打了似的。虽目光闪躲,注意力却不由自主被吸引,心中一半是为能看到素来美名、被自家长辈耳提面命要跟着学的蓝氏双壁之一挨打的景象而兴奋惊讶,另一半则是生出点被杀鸡儆猴的凄凉之感——蓝家人对自家弟子都如此刚正不阿,不过是切磋时一时没注意,竟能下狠心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打他,将来若是犯错的是他们......




他们尚且能强迫自己把这当热闹看,可作为当事人的江澄就难免有些心情复杂了。




昨日他会动手,的确是因心中有七分成算,觉得蓝忘机兴许与他有着同样的际遇,却没想到事与愿违,竟弄成如今这个局面。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个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蓝湛平白因他受罚了。




上一世的蓝忘机确实可恨,可如今什么都不知道的蓝湛也确实……无辜。




他兀自出神,蓝启仁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四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致从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蓝忘机那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江澄回过神来,蓝启仁庄严的声音便像一方古钟沉沉响起来,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昨日之事,虽然只是切磋,却是犯了我云深不知处私下禁止斗殴的规矩。我今日罚他杖责二十,是提醒他不该明知故犯,家规十遍则是警告他不懂得点到为止。”




“承蒙各家宗主看得起,将你们送来蓝氏听学,今日莫说是我蓝氏弟子,将来若是你们犯了错,我蓝氏既担了这教养之责,就不会看你们背后是什么宗门、父母亲属又是何等人物,听明白了吗?”




蓝启仁掷地有声,做派君子刚正,再加上刚才那一出实打实的不偏不倚,在场众人无人不服,皆齐声应是。




  “至于你,”蓝启仁将目光放回江澄身上,后者不由挺直了腰背,“念你是初犯,尚且对我蓝氏规矩不甚熟悉,便与忘机一样,只抄十遍家规,半月内上交,若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江澄神色一凛,双手抱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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